无

-----正文-----

一

雨毫无预兆的来了，季卫安仰头看，那雨滴连成线变成了剑，一把把直直的插入脚下的土地，插在他的身上，把他钉在原地。

季卫安小心翼翼地把字画卷起来，用粗布衣衫包住，雨水像刀面那么凉，一点点割开他的衣衫，插到骨头里。那字画就放在心口，像烙铁一样发烫，烫的他的泪都流了下来。

已经一个月了，一幅画都没有卖出去，他几乎快忘了肉的味道。

头顶上的落日摇摇欲坠，江南的雨巷，湿漉漉的青石板上，光阴一寸一寸的生长，然后消亡。

回到家中，衣衫尽湿，把心口处的画拿出来，温柔地抚摸着它，突然又把门拴上，把书柜里那些未卖出去的画全部拿出来，

他想起隔壁大娘借他米面的时候说“哎，别画了，找个正经活儿干吧”的神情。

他一边低声喃喃“活着还是画，活着还是画？活着吗”，一边把画展开抚平，然后一点一点撕碎，把它们全部扔进锅底，火焰欢快地扭动着，像饕餮般不知疲倦吞噬了一切。

一把火，他曾一笔一画描摹的变成了锅底的灰，烧不掉的都成了心头沉疴。

二

回忆裹挟着锐器的钝痛向他袭来，他躺在床上想世事可真无常，父亲锒铛入狱，落魄到蜗居陋巷不过朝夕，忽忆起初学画时的情景，恍若隔世。

先生初到之日，下了一场雪。

更深露重，先生沾了一身雪的味道。先生其人，如芝兰玉树，更像是画中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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