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总是很轻易地原谅，像情人，也像孩子。

-----正文---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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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些年的时候，外头的檞树还不是那么老，他们说松心木本是有香气的，引人趋之若鹜，可是不香也不妨碍它的漂亮，它的枝桠高高耸向天际，小鸟就在树上筑巢。雨季的日子，电闪雷鸣，风雨摇晃着枝桠，打落了雏鸟，原来是一只灰扑扑的斑鸠，小小的毛绒绒的翅膀在手中惊颤，活像失怙了的孩子，伊丽莎白将小斑鸠放到心口，用身体为它挡风取暖，她牵过湿漉漉的牝马，他们就在参天的大树底下避雨。

鸟后来没能回到树上的巢穴，也没能在笼子里活下来。趁罗勒夫人升上炉子，煮着早饭，伊丽莎白溜到外头去，用镶嵌着宝石，巴掌大小的首饰盒装着鸟儿，十指扒拉大树底下松软潮湿的泥土。

她回头张望，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彻底把雪白的衬裙弄脏。死神只好缩回脑袋，轻咳一声，“你在做什么？”少女一心一意地挖着坑，挖得差不多了，向他伸来两只黑不溜秋的手。“什么？”“盒子呀，”她说，“笨蛋！”他把首饰盒打开，小斑鸠蜷缩着，羽毛又薄又冷地拢着身子。伊丽莎白低下头，羽毛就颤巍巍地沾了几滴温热的泪珠。“别哭了。”他说。

他们蹲在盒子跟前，他轻轻触碰死去的鸟儿，蒙尘的躯壳在盒中亮起了淡淡的光，鸟儿睁开朦胧乌黑的眼睛，扑棱它重新柔美起来的小小的翅膀。“哇。”她说。她不对他生气了，睫毛湿润地眨动，脸上还留着几道尘土的痕迹，他把她的手拿在手里，把指甲缝里的污泥脏垢都瞬间祛得干干净净。“我得回去了，海因*。”她告诉他，又匆匆忙忙地拾起母亲的首饰盒，宁芙般消失在夏日的晨雾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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