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算到了衡城，因为不曾刻意赶路，甚至放慢了速度，比起他们原先的计划，还是晚了两日。寒衣节已很近了，进城前，萧以澈还在犯懒，嘟囔着干脆拖过这几日算了——然而抱怨归抱怨，他们初来乍到，明面上又是经商，大好机会正该拿来交际，不该错过。

因而刚脱离了舟车劳顿，在新购置的独门院落里安顿下来，便要忙着递拜帖备节礼了。萧以澈忙得几乎脚不沾地，但她自小就擅长这些，倒也井井有条。这时候萧以澄能帮上她忙的事情不多，而他那边的计划，又要等他们在衡城站稳了脚跟才好推进。可萧以澈不喜欢看他闲着，或者说，见不得他闲下来便要练功，因而指指点点地，支使他去核对礼单。

他本来不耐烦这些，却也不敢不尽心，仔仔细细将单子对过两遍，看多了落款上的假名，心里像吹着一阵又一阵不肯轻易停息的微风。他们此行是以夫妻身份来的，假扮，又不完全算假，似乎都没商议过，只是在外被认作新婚的一对夫妇，便各怀窃喜地认下来。

倘若他的确是这么个程姓富商，携着聪明伶俐又貌美如花的贤内助，为利来，为利往，会否比现在更觉得安宁？萧以澄没有答案，无法想象他未曾有机会触及的另一种可能，更无法想象，他的生命里少一个萧以澈——仿佛但凡变一点，改一点，就都不是他的阿澈。为此他只愿选择此刻，在灯下，看见萧以澈耳边的发丝垂落一缕，靠近烛火，烫得蜷曲了，他便走近，轻轻地替她拨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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