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只猫死了。老旧的小区里，平时很少见到车辆开进来。听说是有一户住客搬家，搬家公司的货车撞死了这只猫。

这只猫已经很老了，眼球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灰蓝色，据说得了白内障。它的耳朵也不好使，经常独自歪歪扭扭地出来遛弯，从绿道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，有时还索性躺在路边，朝经过的行人露出干瘪的肚皮。它的叫声不怎么好听，如果不仔细听，还以为是哪个老太婆在骂脏话。它不希望被人领养，猫就算老了也是自由的生物。

“要把它埋了吗？”陈之踽问。

“埋了。”吴辛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就再没说话。他蹲在地上，静静地看着这只老猫，陈之踽盯着他的背影，见他一动不动，轻声说：“我去旁边便利店买喝的，你先哭。我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
吴辛点点头，继续保持沉默。待陈之踽的脚步声消失，他才一屁股瘫坐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，抬起脸，望向头顶那一片湛蓝的天空。

然后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眼里爆发出来，内心明明没有痛苦，也没有哀愁，却难忍这股汹涌而上的无助。怎么回事，我这是看见幽灵了吗？头顶那一团云朵看久了之后，仿佛正在缓慢变幻形状，最后变成了一只翻着肚皮的老猫。吴辛定定神，抹了一把眼泪，继续看那团云，形状又变了，变得更复杂，越看越像当初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流浪猫的老太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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